冬夜凉月

 又是一个皓月当空时,繁星满天。夜如潮水般地涌来,毫不拖泥带水,竟给生生阻断了太阳。毫不夸张,就像胎儿赖以为生的、与母体相连的脐带被剪断,世界陷入了沉默之中。

 夜慢慢地黑了,黑得密不透风,黑得一塌糊涂。天地的角角落落都充斥着澎湃如潮水的浓浓的倦意,就像浓稠的、甜腻腻的八宝粥把胃的沟沟壑壑都给填满了。累得都没了鼾声。月亮慢慢地从透着微蓝的天穹淡了出来,竟漾不起半丝涟漪。冷眼旁观式地、冰清玉洁般地俯视着大地,冷冰冰的外表之下却藏着火山般炽热的心。

 似乎是神经质一般地,我一抬头,月就悬在中空,月光就像水中一圈一圈的涟漪,一直荡漾到天地的尽头。每每遇见月,我总要想起《二泉映月》,想起那个可怜的、勾人心魄的瞎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吧!兴许是月光太浓了,竟也看不见星星,这是冬夜凉月呀!和冬天一样冰冷透骨,和冬天一样冷漠无情。是呀!月有情,月又无情。每每瞥见月,总是会喜、会怒、会哀、会乐,进而迸发出万般感慨。但纵使你或喜、或怒、或哀、或乐,月终究是月,悬于中空。

    月始终伫立在城市的边缘她与这个城市似乎格格不入只能在那偏远幽僻的乡村里独自吟唱着阿炳的《二泉映月》。城市里有争艳夺目的霓虹灯,有激情,有疯狂,有快乐,这个城市不需要月亮,似乎只某些人的心里需要月亮罢了。可再怎么看,月亮终究是月亮,好像嫦娥是那些凡夫俗子、浓妆艳抹的女人所不能比拟的。月亮只能远远地站在城市的边缘,远远地站在城市的边缘,她看着我。我倏地感到一丝冷气弥漫在空中,那是月的光华。一种冷到润物细无声地、甚至带着眼泪的无以复加的冷,而不是手中那带着浓重金属质感的、生硬的栏杆的冷。月是冷的,但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冰冷的,可这个城市不需要冰冷,更不需要眼泪。月亮只能远远地站在城市的边缘,冷冷的,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