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研一

 

水生生物研究所 陈帆

 

同学们还在馆内驻足游玩,而我却已早早的地出来,站在馆前的大广场上,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个星期正逢武汉变天,又热转凉,而我却还是一件短袖,一件短裤仿佛夏天还没有溜走。天下着很大的雨,我一个人撑着把伞,站在广场上,想眺望远方,却因为高楼林立,不知远方在何处,一向假正经的我不禁想总结一句话:“人类文明已经让人类看不到远方”。觉得很有哲理,暗喜,却全身打了一个寒噤,真的还是有点冷!

我已经来这里五个半月了,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每一天我都在数着过,我总想仔细斟酌,给这些本来不需要意义的日子赋予一些特殊意义,以标榜自己活得很有意义,不枉此生,到最后却还是“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声声叹息。是的,我活的很累,但活的却并不那样棱角分明,清晰可见。对于生活,我需要理一理,以至于我并不太想呆在人群中而独自出来思考“人类文明的未来出路问题和对人类视野的影响”,以至于我想出来深刻理解天气确实有点冷。

在来到辛亥革命纪念馆之前的五个多月的日日夜夜里,我总是在思考我想要什么,我的人生往哪条路走。总是在劝自己,人总是要生活的,而生活则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总是劝自己要现实一点,梦想不是每个人都能玩得起的东西。这五个多月,我总在走一条路,却又每天怀疑自己走错了,以至于------我活的很累,人为什么会真正感到累,归根结底是因为怀疑自己每天做的梦,我每天都做着一个梦,其实小时候我并不怀疑这个梦是假的,只是人越长越大,见识到这个世界有多大,而我有多小,才慢慢地发现原来这是个梦,而梦,肯定是假的。

我活的很累,是因为这个我认定是假的的梦并没有因为我长大了睡眠质量逐渐不好而消失,让人气恼的是,这个梦最近似乎浮现在脑中很频繁,让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开始不太喜欢做梦,因为做梦让我很累。

直到来到辛亥革命纪念馆,直到看到孙中山的雕像。中山先生若是“顺民”,拥护清末王朝,以中山先生的声望,想必不说得到清王朝的重用,至少可以谋得一官半职且大有荣华富贵可享,似乎现实告诉他,这个腐烂的清末社会也并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似乎现实告诉他,当个顺民,你能升官发财,能坐享金钱荣誉;似乎所有的现实告诉他,顺则昌,逆则亡。可是,辛亥革命爆发了,首义领导者就是中山先生,最后他还是做了现实的“逆臣贼子”。遥想一下,辛亥革命爆发前中山先生也一定听到了现实告诉他的一些话,想必中山先生虽是大贤大德之人,也曾孤独、彷徨、不知所往过吧!

是的,我突然明白了。鄙人愚钝,揣测中山先生一定从小也喜欢做梦,他为什么伟大,是因为他一直做梦,一直勇于做梦,一直坚持做梦,即使是这个梦有时候让他困扰不已而失眠,他也从未讨厌过而放弃做梦,最后,中国历史上结束封建统治这一彪炳千秋的伟大事件----辛亥革命爆发了,吹响了中华民族复兴的嘹亮号角。

我想,中山先生,你是对的。人不应该只是有饭吃,有衣穿;人不应该只是酒囊饭袋。行尸走肉;人不应该只是活得苟且,像是偷生。人应该活得像条生命,而生命本就应该波澜壮阔,大气磅礴。

每个人曾今都会做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坚持做梦并乐于做梦,中山先生就是那为数不多的一类人,他看到了腐朽,看到了黑暗,但更看到了一种东西,叫做责任,而我想当代年轻人,不应只看到房价高,物价高,更应看到人生的远方,梦想的彼岸。

于是,我释然了,我想以后也不会活得累了。身体累并不是真的累,哀莫大于心死,心累才是真的累。当你想到,从小到大那无数次在脑中盘旋的梦能够缩影于现实时,我想,心是再也不会累了。人真正的老去,不在于脸上的皱纹,不在于手上的老茧,不在于渐衰的脏器,而在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你激动和兴奋,乐于其中并感到幸福。我愿忘掉现实的尘埃,寻找这种来自梦的幸福,即使是早起,即使是熬夜,即使是被这个世界暂时抛弃和忘记。

突然感觉不到那一股凉意,远方是同学们聚集的身影,我走了过去,微笑着。回头看看辛亥革命纪念馆这个红色建筑,像是中山先生一样挺拔傲立,坚韧不凡,远眺前方,似乎依然在做着一个伟大的梦。我想,我会继续做这个梦,直到有一天我垂垂老矣,悄悄死去。

我相信,这是我梦的开端。